过不好这一生 ,或许是因为没遇上一位好语文老师 -35273手机登录网页版

2017
2022-11-13 13:07 转载 · 图片17

转载自公众号:刘备我祖

语文老师或许决定了我们命运的一半。

因为人生也是一场表达,表达的成败决定人生的成败,而语文老师是我们的表达培训师。

我的命运差点就毁在一位语文老师手里,却又在另外一位语文老师手里重生。

这要从我的童年讲起。

我是70后,那时候的小学还是五年制的,居然还分为初小和高小。

开学第一课就是:纪念堂的向日葵。没有作文,没有阅读,只有拼音,只有识字,干的都是如今学前班的活。

哪像我的儿子,21世纪的00后们,几乎一进校门就要写作文。

那时候的我,当时寄居在姑父姑妈家里,姑父是肉食水产品公司供应股股长,这个职位,在计划经济时代几乎比县长还受欢迎,因为学校的老师经常会在校园里叫住我,塞给我一颗糖,然后抚摸着我向日葵般的脸蛋,说:某某同学,记得跟你姑爸说一声,老师我要两斤猪油票。

所以,在初小的时候,我是受宠的,每次节目都会被脸儿涂得红红的,在舞台上唱“娃哈哈,娃哈哈,我们的祖国像花园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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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日子在三年级的时候到头了。

要写作文了。

而且换班主任了。

父母也回城了,都是普通员工,无权无势,而姑父已经一路青云当了民政局局长,没多久又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。

姑父的光芒照耀不到我了。

当然,我也不是向日葵了。

三年级的班主任是个中年女性,器宇轩昂,气冲云霄,能把语文课讲成政治课的那种。

记得某一个上午的课后,她忽然把我叫到家里,满脸含笑地问我:今天早上那一箩筐的糍粑是你爸爸送的吗?

我诚实地摇摇头。

乌云立即爬上她的眼神。

她又问:民政局曹局长是你爸爸?

我又诚实地纠正她的认识:民政局的曹局长是我亲姑爸,而我的亲爸爸是教师进修学校的刘会计。

这个并不复杂的关系,被她反复问了三次。

我连连确认三次。

“明白了”,她说。

我还呆在那里。

“你可以走了”。她说。

我蹦蹦跳跳地走了,脸上带着向日葵般的笑容,胸前的红领巾飞舞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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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幼的我,哪里知道,我的苦难就要开始了。

这所学校很了不起,文有蔡和森,武有黄公略,都是文丞武将式的大人物。

然而,这些先辈的加持无助于我把作文写好。

那时候写的作文无非是:扶老奶奶过马路,帮老爷爷推车,牵着小妹妹的手回家。

都是小说。

因为纯属虚构。

故事是既定的,角色是不变的,主题是永恒的。

然而,我就是写不好过程。

我哆嗦着手,感觉笔下文字到处乱窜,就像泰坦尼克号沉没时满甲板乱跑的游客。

毫无章法,全无体系,支离破碎,满纸荒唐。

我无法控制文字,我无法精确地表达,更不用说生动地描述。

那时候每写一篇作文,我都会想起当时的电影《小花》里的一个镜头:刘晓庆扮演的一个女游击队员,在肩负伤员的担架上山时,为了不让伤员颠簸,跪在山路上一步一步往上蹭,磨得膝盖血肉模糊。

我写作文,就是这么个体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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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年后,我在华南理工大学的礼堂看到了冯小刚,看到了他的电影《芳华》。

我泪流满面。

我不是被电影感动了。

我是被电影里的歌曲绒花弄哭了。因为“绒花”就是电影《小花》的主题曲。

我想起我当年苦难的写作文生涯了。

搬来吗,作文技巧的提高途径之一就是模仿。

糟糕的是,我找不到模仿的文本。

课文和我写作文没关系。

我想不出我学过的课文小英雄雨来跟我扶老奶奶过马路有什么关系。

我想不出神笔马良跟我的帮老汉推车有什么联系。

课外书和我写作文也没关系。

我看完了书摊上的连环画“三国演义”,三分钱一本,故事烂熟于心,但总是找不出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与帮助小妹妹回家的关系。

课本帮不了我,小说也救不了我。

我陷入表达上的困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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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恐怖的是,嘲笑来了。

我成了劣等作文的代言人,每次老师批改完作文,读完范文之后,总要来点饭后果盘,说:“下面我们来念念刘同学的作文,好不好?”

我的作文给同学们带来了最快乐的时光。

那些狗屁不通的语法,那些前后不连贯的句式,那些张冠李戴的错别字…………

老师抑扬顿挫,同学们前俯后仰。

我把头,深深地低下去。

低下去之后,就抬不起来了。

班上写作文写得差劲的一大把,为什么独独来糟践我?

如今想来,或许原因在于我那天被老师问过之后,带着向日葵般的笑容回到教室,就口无遮拦地宣布:早上有同学家长送了一箩筐糍粑给老师,老师还以为是我送的。

有这么一回就够我喝几年的。

嘲笑得久了,我也就习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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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然而,灾难并没有因为我的习惯而结束。

因为作文写不好,语文成绩一落千丈。

语文不好,其他的也被株连,一路下滑。

既然你们嘲笑我的作文,那我把数学,自然和地理也索性拿出来给你们嘲笑吧。

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我开始有自暴自弃心理了。

我真的有那么糟糕吗?

我有我的灵性,只是老师不屑于发现而已。

作文写不好,不等于对作文没有兴趣。

我喜欢表达,尤其是那种有文艺范的表达。

我害怕在作文本上写作文,然而,我却在自己的内心世界,谱写着一片锦绣天地。

我读三国,我读说唐,每天中午听刘兰芳的杨家将,这些经典的文本就像雨水浇灌大地一样浇灌我的灵性。

虽然我的心如同庄子说的那样,充满了茅草,阻塞不通。然而,既然能长茅草,说明它还是肥沃的,是能生长的,就看怎么耕耘。

我的口头表达不糟糕,有时候被逼急了,也会把老师们反驳得哑口无言。

书面表达方面,有时候灵性偶尔发出强光,我居然有一回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,在作文本上写了一个故事。

虚构了我和李元霸比赛砸铜锤的故事。

平时写篇四百字的作文都为难,那一天却将一个学期的作文本全写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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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接下来,是史无前例的批判和咆哮。

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,将我的作文本,将我的李元霸和隋唐好汉,撕得粉碎,朝着我的脸砸下来。

她批评了什么,我不记得。

只记得自那以后,我的作文享受了不批改待遇。

每次她都会把我的作文本单独抽出来,扔地上;我捡起来交到讲台上,她再次扔下来。

我一次次请求她接纳我,她一次次地把我打回垃圾堆。

我在写作方面的受教育权被剥夺了。

我不知道现在这样写这位老师,是不是有点恶意过度。

但是,一个孩子只会记得刺激他最深的那一部分。就如同小时去医院打针,护士姐姐的笑容忘记了,只记得注射时候的痛。

我实在想不出为何一个语文老师要这样区别对待一位学生,除了让人体会到恶意,还能体会到什么呢?

老师的态度影响到家长的态度。

有一次,母亲的同事送给我一个漂亮的文具盒,我开心地说:我上中学了,就用这个文具盒。

父亲忽然来了一句:你考得上初中吗?

我不说话了。

父亲意识到自己的过份,于是抱着我,喃喃地说:我们祖上是写文章的发家,为什么我的崽写不好作文呢?到底哪里没开窍呢?

我的窍到底在哪里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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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小学三年级到五年级,日子特别难过,每天都怕被老师狠批,都怕被师生一起嘲笑。

我甚至产生了宗教概念,我乞求冥冥之中有一位神灵,她能保护我的每一天,保护这一天不会被嘲笑和批评,不求成绩好,不求老师看得起我,但求他们忽视我,放过我。

不记得是哪一年,哪一月,还是哪一天,但记得当时的氛围。

那是一个清晨,我背着书包去上学,从家里到学校不过两百米,穿过县电影院前面的广场,学校大门就在五十米外,我忽然害怕起来,不想走下去,我愿意去任何地方,只要那个地方不是学校。

我大哭起来,估计只有陈子昂登上幽州台才有这种悲怆的感觉。

我泪流满面,我嚎头大哭,我作文写不好,我语文成绩不好,我数学成绩不好,我自然地理成绩不好,我就是这么个废物…………

我没有去学校,而是去了学校后面的小河边,蹲在岸上,泪珠儿大滴大滴地落在清澈的河水里,随波东去。

一个清澈的孩子,在清澈的河边,那么绝望地哭泣,这个世界知道我名字的人们,你们在乎过吗?

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很恶劣的学生,作文写不明白,但这并不等于我可恶,我喜欢上课讲点小话,但这并等于我可耻。

我喜欢顶嘴,有时候让批评我的老师哑口无言,但那也是你们把我逼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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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次痛哭之后,我以报仇雪恨的态度投入学习。

对不起,我的表现让他们失望了,我考上初中了,排名也不靠后。我读书不行,但我就是考得上。

老师们有点惊讶,我很开心,然而父亲陷入疑虑。

他说:连篇三四百字的作文都写不清楚就读中学了,我们刘家的子孙不该这样的。

然后,他决定让我重读。

因为隔壁邻居跟我父母说:她的姑父(又是姑父)是全省优秀语文老师,尤其是教作文很有一套,你们的孩子不妨放到他班上雕琢一番。

我极其不乐意地服从了父亲的决定。

开学时节,父亲带着我走过县城一条名为荷塘的青石板街,来到县二完小。

我以前所读的是三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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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初的早上八点,由校长带路,我们在二楼靠校门的教室走廊上碰到那一位神一般的老师。

王菊伍老师。

他当时大概五十来岁了,个头中等,黑框眼镜,头发有点点发白,白衬衫,黑色长裤,腋窝下夹着书,书上和袖子上有粉笔灰。

校长将父亲和我介绍给先生,先生看了看我,点点头,也没格外热情,指指教室,让我进去了。

我以后就接受他的雕琢了。

没几天,死性不改的我,又闯祸了。

那堂课讲的是志愿军战士,在敌人燃烧弹燃烧身躯的时候,一动不动。

我嘴贱,锦上添花地来了一句:“像在练气功”。

整个课堂可怕地安静了。

先生扶起镜片,看着我。

等着咆哮,不怕,我习惯了。

他叫我站起来,要我说像练气功的理由。

我说:气沉丹田,沉得住气。

先生居然表扬我:说得对,志愿军战士之所以不怕牺牲,就是沉得住气,沉得住气就意志坚定,这位同学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解释战士的勇敢,角度是值得肯定的,这就是活学活用看过的武打电影。

我第一回知道,原来武打电影也是可以和写作文联系的。

嘴贱不是一回就能控制得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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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一回,记得是讲闰土。

说的是那少年在海边西瓜地里,将叉子向胯下一扎,那猹却溜走了。

我来一句:那猹像小鸡鸡。

因为在胯下嘛。

这一回涉黄了。

我再度等待风暴,但还是没有风暴,先生叫我站起来,问为什么有这个想象。

我说:都是滑溜溜的。

先生问:能不能换个文明一点的比喻。

我说:那猹像泥鳅一样滑走了。

先生翘起了大拇指,对着我,而不是像一年前的那位女老师那样,纷飞的作文本碎片向我飞来。

先生说:我们都没见过猹,但一个像泥鳅那样滑的比喻,就让它变得可以感知,写作文就是要多想办法,让不认识的东西变得熟悉起来。

两次嘴贱,都被表扬了,我不好意思再嘴贱了。

在过去的语文老师那里,学生嘴贱就是贱;而在好的语文老师眼里,嘴贱其实是想表达。

嘴贱也显示了一种灵性。

王老师挖掘了我的灵性。

王老师善于挖掘灵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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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是课本的灵性,先生授课,是把语文教材当成作文范本去讲解,他认为学习课本的重点不在于中心思想、段落大意,而在于从中挖掘出写作的套路,从课文中学不到写作技巧,那就误会了教育部编教材的意图。舍此再去学习中小学生优秀作文选,那就是逐末了。

语文课本,其实就是优秀作文选。

高明的教学理念,是伴随着现场感的。

现在还记得,在夏日阳光照射的教室里,窗外梧桐树影斑驳,先生用手指戳着课本上的字句说:“最好的作文范本就是我们的语文课本,我们要从中学习写作方法,例如藤野先生在火车上被误会成小偷,我们只是从中了解到他朴素的品质吗?他朴素的品质跟我们写作文有什么关系?我们应该学习的不是他穿得寒酸上火车,而是应该学习鲁迅用这种几乎极端的方法去表现一个人物,让读者记得住。”

那些被他手指戳得一跳一跳的书页,如同飞鸟展开的翅膀,然后慢慢变成我的翅膀,让我在文字的天空飞翔起来。

一是学生的灵性,他认为每个学生在表达上都有自己的灵性,就看你如何激发。我的两次嘴贱,都被他往我的灵性上引。

还是举藤野先生的例子。

我活学死用,写我的伯伯衣着朴素,在火车站被人怀疑成贼。

我伯伯看了一定会打我的。

虽然引喻失义,但勇气可嘉,毕竟我还是会主动去模仿课本了。

王老师没有嘲笑我,而是大概这样批改:藤野不是你伯伯,不是所有人都得像贼。

忘记是书面批改,还是口头指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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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我在先生的激发下继续想象,于是最后大概改成这样:我的伯伯参加过抗美援朝,身材高大,很像一个领导,有时候出去坐火车,乘务员一见他就毕恭毕敬,领导长领导短地称呼。

伯父看了估计也会打我的。

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。

但是,效果上来了。

谁说庐山瀑布一定要三千尺长?关键是有效果。

终于,我的作文头一回被当成范文。

那时的心情,如同第一次演正面角色的陈佩斯。

一是环境的灵性。我过去的语文老师指导作文写作,是概念先行,主题先行,首要的是体现一种什么精神,而这种精神实在太高大上,高尚的灵魂找不到合适的躯壳去承载,于是只好天天去扶老奶奶过马路。

而先生指导作文,是材料先行,先观察,找到观察对象的特质和自己的内在相吻合的地方,也就是客观对象触动你的地方,眼前有物,手中有料,心中有念,这才去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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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春游这种写得最烂的题材。

每年春游回来,最恐怖的是老师布置作文任务,风景好看,文章难写。

摊开作文本,我想不出我和那些开得红艳艳的杜鹃花,那些茂密的林木,那些青绿的丘陵,能有什么互动,能有什么对视。

之所以写不出东西了,是因为观察者的灵气,和被观察景物的灵性,都没有被挖掘出来。

“山林里那么多花,不要每一朵都去写,写你印象最深的一丛。”

王师如此说。

写作文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,不可面面俱到。

哪一丛印象最深?当然是山坡上的那一丛,不是她最美,而是她最难得到。

为了采摘到这丛花,像勇敢的战士往山顶冲锋一样,攀援上去,小心翼翼地攀附在土坡上,扎稳脚跟,抓紧树枝,屏住呼吸,终于摘下那丛杜鹃。

一场春游就有了重点:摘花历险记。

有了重点就有了看点。

春游只是一个大背景,重点在于攀崖摘花,看点在于人花对话。

格物致知,人花对话,先生教我们的就是这些功夫。

当然,这篇锦绣文章不是我写的,而是王师春游作文指导的一个案例。

人的一生有时候很神奇,正当我在草包的路上越滑越远时,在父亲的干预下,一个转弯,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,遇到了一位这么好的语文老师。

好的人生,从遇见一个好语文老师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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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我学会了表达,敢于表达,长于表达。

写好了作文,世界开始向我展现精彩的一面,我也想着法子向世界展现我精彩的一面。

有一回要将契诃夫的书信体小说《凡卡》改成记叙文,我挖空心思要展现自己文字的精彩,于是改成倒叙的结构,从小凡卡被老板毒打开始入篇,然后他带着伤痛给爷爷写信。

我想起我被以前的语文老师施虐的场景了。

我和小凡卡其实有了对话,学生和被课本的灵性都被激发了。

我的努力,我的进步,王师看到,也及时肯定了。


那是个清朗的秋日,眼光洒在先生的镜片上,他抑扬顿挫地念我的文章,下面不再是前俯后仰,而是鸦雀无声。

世界变得如此美好,原因很简单:我会写作文了,而且能把作文写好了。

最后,先生给了我一个有历史意义的评论:“我们班上,写作文最有前途的,是刘同学。”

这句话比红头文件还有权威。

以后,我就按照这个指示去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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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后,姑父姑妈遇到那位曾经虐过我的语文老师,说我在媒体工作,当记者,她惊讶得无以复加。

估计她心中涌现的一个词就是:逆袭

还好,姑父没有说感谢她栽培有方,让她贪他人之功。

姑父和王老师曾经是同事。

遇见先生,让我遇见了真正的语文,而遇到真正的语文,就是遇到了真正的人生。

我的人生并不成功,但我认为过得很好。

因为我找到了和世界对话的利器:语文。

我们的世界,我们的人生,充满了语文元素,掌握好了语文元素,你的世界和人生不精彩都很难。

你在社会上的地位,可能取决于你怎样去描述这个社会。

你在人群中的定位,可能取决于你怎样去表述这个人群。

你的形象,可能取决于你的表达,人们通过你的表达来确定你的形象。

描述、表述、表达都是语文元素。

还有,你的工作经验,你的职场总结,你的分析能力。

都包含着语文元素。

你要过好你的一生,离不开那些无处不在的语文元素。

所以,遇到一位好的语文老师很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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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遇见先生,是在2018年的春节,我陪他在珠江新城游历,85岁高龄的他,告诉我一个事实:

刘同学,你当时所在的班,是全县唯一的一届作文实验班。

就那么一届。

是他倡导的。

原来,这样的遇见并不是什么高概率的事,需要多少精心的安排:我父亲的决定,姑父的面子,县教育局百年一遇的政策,王老师这样的师资,高邻的推荐………………

我不知道无数个渴望有好语文老师的孩子,会不会遇到这样的眷顾。

每一个孩子的心中,都有一部锦绣文章,需要一个好的老师去开发。不只是为了写作文,更是为了写人生。

多一个好的语文老师,这个社会上多一份精彩的人生。

这样的眷顾,希望不只是发生在少数人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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